朱倍贤

 

今天练习用不同种的方式，来介面及接触「呼吸」。

 

一个禅修者，对于能够净化内心的技巧，不管看起来是多么卑微、微细，他都乐意去用心、去探索。因为他知道，只有把自己的心陶冶、净化到杂质消除，陶冶净化到非常灵敏、清明的地步，真正的智慧才能够开启。所以，对于看起来像是基础的技巧、功夫，他都愿意不断地回过头来，重新检验、反复复习。

 

在开始之前，大家可以选择「深呼吸」，或简单的伸展动作，调整坐姿。

 

一边利用这段时间，扎实地把知觉带到当下，把知觉带到当下「正在呼吸的身体」。

 

我们来复习几个接触呼吸的方式：

 

在呼吸的过程里，先去留意一下，在哪一个区域，呼吸的膨胀跟收缩，是最容易被察觉到的？

有可能是在胸口；

有可能是胸口靠近咽喉的地方；

有可能是在横隔膜…

 

把注意力安住在那个感受较敏锐的区域──感受得到膨胀跟收缩的区块。但，并非把注意力锁在那里。这个区块很像是地震的「震央」──地震是从这里产生波幅的。

 

所以，一个很有用的观察呼吸方法，就是安住在「震央」，意即能够敏锐地觉察到「膨胀～收缩～」整个过程，所产生出来的触感的这个震央。同时提醒自己：要观察得到，这个震央波幅出来的效应，怎么样牵连着全身、影响着全身。所以，膨胀跟收缩它所伴随的，像是「安抚」的效应、「提神」的效应，感觉这个效应，牵动着、感染着全身。因而整个人、整个身心，感觉得到安详的滋味，感觉得到被安抚、被照顾、被滋润或是提神的滋味。

 

如果所观察到的膨胀跟收缩，是「中性」的感觉，那是可以的。但是，更好的一个练习，是留意「好的效应」。这个「好的效应」不必勉强制造出来或者想象。你只需要提醒自己：呼吸里面是有这些好的效应，它已经在那儿了。你只须把观察的角度，做一点调整，就会发现这个膨胀收缩的触感，是有帮助我们平安、稳定的作用。它的效应在帮助我们脱离开喧闹、脱离开饥渴、脱离开焦虑，该效应就是一个好的感觉。

 

尝试着去探索「观念」跟「触」之间的差异：尽量用更直接的方法，去感受膨胀跟收缩。所谓「直接」的意思是，尽量不须要透过复杂的想象或概念。而是透过感觉的作用、感觉的功能，去接触呼吸。你会发现用这种单纯的方式接近触，对于宁静感是更有帮助的。

 

经典里面讲到开发「初禅」的方法，就是要能够把这种「远离」的效应、「宁静」的效应、离开束缚感的效应，揉进全身。让全身都沉浸在这样的效应里，使得全身都能被这样的效应滋润。

 

在学习「初禅」的过程里面，是有比较多的探索、实验、评估。对于一个刚刚开始学禅修，或者禅修学了很久的人，开发、评估、探索的能力，都是有帮助的。所以，有的时候，应该积极努力地去探索、评估：要怎么样能够更贴近「触感」，去感受那个震央，波幅出来的「隐约带着舒畅」的滋味，身心苏活、复苏的感觉。好像是一个在揉面团的人，把水洒进面团里面，一边揉一边确定水分是均匀的，确定水分是充足地揉进面团深处。

 

再举一例来说明另一种接触呼吸介面的方法。就是去留意：「呼」跟「吸」于内在产生出来的气压。

 

吸气时，内在的气压升高，推挤着内在的墙壁──胸腔的墙壁。身体内在不同处，隐约可以感觉到被挤压、被刺激的舒畅感。

 

吐气时，有纾缓的舒畅感。在挤压跟纾缓之间，你感觉到气血在活动、神经系统被按摩。

 

同样地，你可以去找一个最敏锐觉察得到，这个挤压效应的区域，也可以同时观察全身。选择一个你习惯，觉得容易下手、落脚的地方。

 

尝试着正念具足，所以，呼吸的整个过程，你都是念兹在兹地感受着这个效应。像是一位投注于工作的面包师父，将水揉进面团里滋润不同的角落，滋润着全体，整个面团堆，它的湿度的感觉、它的质地、它的韧度。

 

去留意挤压产生出来的瞬间的触，那个挤压感改变了、纾缓了，那个当下的触。

 

任何干扰的活动，好比说，不耐烦感，知道它而把它放下来，回到自己的工作。看要怎样深化这个效应，扩展这个效应。所以，身心趋向于从容，而不被烦躁感所侵袭。

 

不要小看这些看起来卑微的动作，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努力，都会说明我们更加地了解心，更加地了解烦恼的力道，它是怎么样地侵袭。所以，不要小看呼吸，在这个当中好好地培养觉知、培养正念。培养那种对于小节都不疏忽，能够在小的节骨眼上面发现快乐，不断地调整、进步的快乐。

 

第三种接触或介面呼吸的方法，就是透过「能量网」来感受呼吸。「能量网」听起来好像有点抽象，姑且这样形容它：当你安静下来贴近当下的触，你会发现身体内在触感的网，是很敏锐的，感觉上面是带着电流的。不是真的有声音，但你似乎隐约可以感觉到「嗞、嗞」作响。这个电网就是人的情感在发动、念头在发动的时候，可以感受得到那个震荡的地方。

 

如果觉得很抽象，不好体会。没有关系，不须要勉强。呼吸不是只有一种的介入、介面的方法。你可以尝试一下、探索一下这个「能量网」、「身内身」、「微细色」，就是能够敏锐感知到触的感受网。说明自己了解它的方式，就是让心贴近当下，放松但是认真的感觉。姑且用以下的说明，感觉安静下来好像是，细胞开心地欢迎、开心地唱歌，彼此之间发生共鸣。整个电网上面感受到这种共振、共鸣的频率。共振的频率随着～呼～吸，感受上像是电网上的电流不断地在飘移、变动着。

 

如果你能够隐约地感觉得到，这样的「能量网」，尝试在能量网上面，感受呼吸的好的效应。

 

接下来，你可以自行选择，用任何种类的技巧来接触呼吸、介面呼吸。这些方法包括：

可以去感受膨胀跟收缩；

可以去感觉内在的气压，在挤、在压、在揉、在刺激着内在的墙壁；

可以去感觉「能量网」，任何细微的活动，在能量网上，转变成为独特的频率。

 

不管你用的是甚么方法来介面呼吸，提醒自己去留意「好的效应」，这个是最有帮助的方法。

 

你要留意「中性的效应」也可以的，但是，如果能够特别地留意：呼吸带给身心的好处，那个好的滋味，去开拓、去加深品尝这个滋味的能力，这是最有帮助的。

 

可以把用功的重心，放在：接近当下、更全然地感受触。有余力的话，尝试着像面包师父一样，让这个效应更均匀、更充遍。

(静坐结束)

 

【回向】

这是Nigrodha比丘所说的：

 

我不害怕危险和恐惧，

我是大师的甘露门下弟子，

依循着古仙人的足迹，

恐惧在此没有存身之地。